寫在之後... ...

日本京都法然院的落花水面

其實有時候寫文章,都覺得很自不量力。

這些東西別人也寫過,寫的也比我好,想說的東西說不定大家早就知道了,照片也沒拍得比較好,何須多此一筆呢?而且說不定沒人想看。

不過後來雄跟我說:
「重點不是別人有沒有寫過,而是你有沒有寫過!」


是阿,我經歷過的,我寫下,對我來說是真實的,那就夠了。

在國外,當時正在經歷的東西,因為自己正在當下,無法這麼清楚的了解他們對我的意義,當時也沒有寫日記的習慣,照片拍了很多,也沒想找個平台跟朋友定期分享(當時還是大家剛從MSN轉換到FB的階段)。

唯一和台灣的定期聯繫就是家人和當時的男友。

當時的男朋友剛進社會,他自己在台灣有很多需要調適的,我沒有辦法給他回饋和陪伴,他也無法理解我隻身在外的孤獨與成長。

因為時差的關係,晚上視訊通常是在他已經累到不行,想要宣洩上了一天班的鳥氣,倒頭就睡的情況;我這方則是下午五六點,想要跟他講今天好玩、好笑的事,晚點還要出門跟其他學生Hang out的時候。但是看他一臉疲憊的樣子,也不忍心多講,久了也就覺得沒必要分享。

回到台灣,發現兩個人都變得很陌生,一年沒有彼此的陪伴,各自發展,回來變成兩個陌生人。果然,遠距離,還是不行的吧。

剛回國那陣子,我老說著歐洲有多好有多好,他也負氣地一味的反駁。

在歐洲已經習慣的擁抱,熟的話男男女女抱著兩個左搖右搖,左親右親,就算是點頭之交,也一定是禮貌性的頰吻。回台之後,一時改不了,久違的朋友見面一定是一個大擁抱,他也說:「我不需要那種跟每個朋友都一樣的擁抱。」

歐洲人注重隱私權,使用智慧型手機的比例也不若台灣高,在歐洲我還停留在吃飯很簡單就是吃飯的時代,也不習慣有手機的干擾。剛回來,一次和朋友見面,他下意識地拿出手機要拍照打卡。我也下意識的翻了一個白眼用 "come on!" 表達我的不悅。他很不爽的把手機收起來。

其實他一直都知道我是很排斥智慧型手機的人啊!不想要讓自己被綁住、不想要手上還有一個堪用的手機再買一個新的、不想要只是因為"想要"而消費... ...

覺得兩個人走到這裡,好像也只剩下分手一途了。

回台後,歐洲的經驗、那些遇過的人,一直在我心裡發酵,回憶不斷翻湧。但大學、研究所朋友已經離開學生時期很久了,散落在各地。

那些可以穿著夾腳拖、醜醜的社服系服過四年的大男孩們,還有總是機哩瓜啦,為每件小事笑得花枝亂顫的小女生們,一下子,全都換上襯衫、套裝,變成社會人了。

誰誰誰在台積電、誰誰誰在友達、誰誰誰要結婚了、誰誰誰考公務員... ...

這些東西,他們想聽嗎?

遠在歐洲的朋友,一年後,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國家,即使再怎麼捨不得、感情再怎麼好,時差和空間就是無法克服的阻隔。

偶爾一兩封長信慰問、

偶爾一兩個小時的Skype、

偶爾一兩位朋友一兩週的拜訪。

知道也就只能這樣了,大家無可奈何。

但誰也沒能就這樣把回憶和經歷就這樣拋諸腦後。

照片擱著不願整理,一開始整理沒完沒了,不知道該哭還該笑;

別人問起也輕描淡寫的帶過,說少了怕別人不懂、說多了怕別人不聽,索性不說。

我覺得我好像過著兩個人生、在一輩子裡活了兩輩子、

或是過橋時忘了喝孟婆湯,還帶著上輩子的記憶活著。

回來後,一個人離開家、離開朋友來到台北 (明明超討厭都市幹嘛來台北!)。在都會的人潮中不斷迷失,找不到任何熟悉的臉孔,對於華人成人社會的應對、社會化的社交我也感到前所未有的無所適從。

怎麼會在自己的島上比在異地還孤獨呢?

只有開始書寫,我才能讓那些人、那些事再活一遍,才能讓他們和我重新連結。也才能讓我和周遭的人重啟對話。我才能Let it go... ... 否則,我真的就會像鬼魂一樣,到哪都無法附著,飄呀飄的過完這可悲的一生。

雄說的對:「重點不是別人有沒有寫過,而是你有沒有寫過!」

是阿,我經歷過的,我寫下,對我來說是真實的,那就夠了。

相信自己經歷過的。


遇見美麗的,你只會高興一下下,然後很快就忘記了;
遇見
美好的,你會高興好久好久,
然後在很久很久以後想起來,
還是會好高興。

感謝生命中美好的,願美好。